写下“大医精诚”的唐代医家孙思邈,一生孜孜矻矻,“白首之年,未尝释卷”。他呕尽心血,撰写《千金方》,在医林中功绩赫赫。但他临终时,却遗令薄葬,不藏明器,祭祀无牲牢。在封建社会,“厚葬”几乎是约定俗成的礼仪。天子王侯,梓棺文诱,金缕玉衣,比比皆是。在此社会背景下,孙思邈提出“薄葬”,境界崇高,颇为难得。历代医家的遗嘱更多是为了发扬祖国医学传统,嘱其子侄、弟子认真对待医学和遗著。
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李杲(字明之)独创补土派,著有《内外伤辨惑论》《脾胃论》《兰室秘藏》《医学发明》等。临终时,李杲把以上著述“检勘卷帙,以类相从,列于几前”,然后把他的得意门生罗天益(字谦父)叫到跟前,嘱咐:“此书付汝,非为李明之、罗谦父,盖为天下后世,慎勿湮没,推而行之。”李杲的遗嘱表明了一位医家毫无保留,将一生心血献给“天下后世”的宽广胸怀,实在令人肃然起敬!清代具有“温病学派宗师”之称的叶天士,历经学医的艰辛,开创了温病学的新途径。《清史稿》记载,叶天士临终时,谆谆告诫子孙:“医可为而不可为。必天资敏悟,读万卷书,而后可以济世。不然,鲜有不杀人者,是以药饵为刀刃也。吾死,子孙慎勿轻言医!”这条“遗嘱”是叶天士一生经验和教训的总结,他深知当医生要有真才实学,才“可以济世”,而庸医只会“以药饵杀人”。他担心自己的孩子徒鹜虚名,堕落为庸医,才如此谆谆告诫。这与伟大的思想家、文学家鲁迅临终嘱咐自己的孩子“宁可寻点小事情过活,万不可去做空头文学家或美术家”相似。医家的遗嘱还很多,如徐大椿临终时自拟两副对联,一副是:满山灵草仙人药,一径松风处士坟。另一副是:魄返九原,满腹经纶埋地下;书传四海,万年利济在人间。这些“遗嘱”,虽然往往是片言只语,但却能反映出医家的高尚品德,激励后辈勇攀医学高峰。